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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渡口新聞
全媒體記者 朱晨鷺/文 劉映呈/圖
7月28日上午9點，一條廢舊鐵軌旁邊依舊車來人往，貨運汽車往來穿梭的喇叭聲此起彼伏，茄子溪萬噸凍庫一片忙碌。11歲的劉思言攥著厚厚的軍大衣站在凍庫門口，目光落在34歲的父親劉茂鴻身上——身為重慶萬噸冷儲物流有限公司供應鏈管理部大班長的他，正低頭專注地核對當日出庫貨物清單。劉思言踮腳從門縫望向庫內翻騰的白霧，眼神里透出一絲擔憂。今天，她要在這里參加“冰火兩重天”暑期社會實踐，親身體驗父親在凍庫管理貨物的日常工作。
“一腳踏入冰封世界”
劉思言站在凍庫門口，好奇地盯著門口的溫度計，室外40℃，凍庫內零下18℃，這巨大的溫差讓她感到疑惑。
“凍庫門有三層密封條，就是為了隔溫。”父親劉茂鴻說著拉開門，劉思言剛探進半個身子，睫毛便結了白霜，鼻尖也凍得發麻。凍庫里貨物堆得整整齊齊，搬運工人在狹窄的過道間快速穿梭，推車與貨架的碰撞聲和制冷機的低沉轟鳴交織在一起。
“這些貨物得低溫保存，所以卸貨、裝貨都要抓緊時間，避免高溫導致變質。我的工作就是確保它們在最短時間內完成進出庫。”劉茂鴻說完繼續核對清單。劉思言按照父親的指引，也學著在登記本上記錄每批凍品的編號。
原以為輕松的登記工作，上手才知處處藏著講究。“這批進口牛肉要記清檢疫編號，后面加個星號標注，方便之后快速找到。”劉茂泓指著清單叮囑，“登記溫度時要看兩個數——車廂里的實時溫濕度和凍品本身的中心溫度，都達標才能簽字，這可是保證新鮮的關鍵。”
這時，一位穿藍色工裝的張師傅推著貨推車進來卸貨，車上裝的是剛到的進口三文魚。劉思言學著父親的樣子在單據上簽字，筆尖在被寒氣凍得僵硬的紙上劃得歪歪扭扭。張師傅看她不時搓手取暖，笑著說：“小姑娘真懂事，來給爸爸幫忙啦。這冷氣不好受吧？你爸核對單據特認真，上次有箱魚的保質期差兩天到期，硬是被他揪出來退回去了。”
“以前總覺得父親在凍庫工作挺舒適，就像在夏天吃冰棍一樣涼快。”劉思言今天才真切體會到，原來這份“涼快”背后藏著這么多不易——既要跟時間賽跑，爭分奪秒地完成貨物的進出庫，又得像偵探一樣細致，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影響品質的細節。父親在這樣的環境里日復一日地堅守，哪里是什么舒適，分明是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了沉甸甸的責任，守護著每一份食材的新鮮與安全。劉思言望著父親在凍庫中忙碌的背影，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，寒意淡了一些，對父親的敬意卻重了許多。
“轉身撞進烈日懷抱”
上午10點，太陽把地面烤得發燙，劉思言跟著父親去凍庫外接貨。剛走出凍庫沒幾步，汗水就順著額角往下淌，后背的衣服被浸濕，像貼了塊溫熱的海綿。
在一輛“棉被車”旁，劉茂鴻對劉思言說：“孩子，你站遠一點。這車為了保溫蓋著厚重的棉被，掀開時熱氣散開，老火得很。”話音剛落，卻被劉思言倔強地擋回去：“爸爸，我可以！”
“那成，幫爸一起把這批貨搬到推車上。”劉茂鴻接過貨車司機貨運單，見是魚類，趕緊調度搬運工人，自己也伸手加入，“快點快點，這批貨得趕在11點前進庫！”
這是劉思言第一次搬運貨物。她力氣不大，卻踮著腳接過箱子，學著父親的樣子，把箱子緊緊抱在懷里，快步往車廂下走，保溫箱外層的冰殼在懷里慢慢融化，冰水順著衣襟鉆進衣服，和汗水混在一起，又涼又黏。
一箱，兩箱，三箱……劉思言的手臂開始發酸，腳步也慢了下來。半小時后，貨物終于全部入庫。“小姑娘，謝謝你的幫忙。”搬運工笑著道謝，劉思言靦腆地笑了笑，又低頭幫父親核對入庫單。
“不僅要往返‘冰火兩重天’，還要時刻注意貨物堆放安全，更要爭分奪秒地搶在冰殼融化前送進冷庫。”劉思言感慨著，低頭看向自己汗濕的衣襟，上面還留著被冰水浸過的痕跡。她抬手抹了把額角的汗，指尖觸到皮膚時，涼意混著熱意，倒讓胳膊的酸沉都減輕了些。
“朝夕間讀懂父親的堅守”
這一天，從凍庫到貨車，又從貨車到凍庫，劉思言跟著父親來回跑了十幾趟，手腕的電子手表記錄著8000多步。“我從來沒有走過這么多步數，可這不過是父親十年工作里最平常的一天。”說到這里，劉思言的眼角有些濕潤。
晚上7點，凍庫外熱風漸漸褪去了灼人的溫度。劉思言的腦海里慢慢浮現出白天的畫面：核對單據時自己看錯了保質期，父親笑著指給她看，還鼓勵她“眼神比爸好，下次肯定能記牢”；搬貨時她累得直喘氣，父親變戲法似的從口袋里摸出顆薄荷糖，“含著涼快，你歇兩分鐘再干”；中午吃飯時，父親把自己碗里的鹵雞腿夾給她，說“幺兒正在長身體，多吃點”……
“爸爸，我現在可佩服您了。”劉思言眼里閃著驕傲的光，“那么大的凍庫，那么多來往車輛，不管刮風下雨還是烈日炎炎，您總能準時把貨物安排妥當。客戶每次見到您都笑著打招呼，我看著特別自豪。雖然工作特殊我不能每天都來幫忙，但以后您回家，我都給您揉揉肩、捶捶腿。”劉茂鴻直起身，笑著揉了揉女兒的頭發：“好啊，有我閨女按摩，爸爸工作更有勁了。”
作為重慶大型凍貨市場，萬噸凍庫里藏著的不只是劉茂鴻一個人的忙碌。那些在冷熱交替中穿梭的身影，記在工作手冊上的溫度和數字，清晨沾滿霜花的工裝，午后浸透汗水的背影，都是為了讓遠方的食物準時抵達市場，讓超市冷柜里的鮮肉保持新鮮，讓千家萬戶的餐桌上能擺上放心的食材。
下班時，晚風卷著鐵軌邊的塵土掠過耳畔，劉思言望著父親被汗水浸得發深的工裝后背，忽然想起白天父親給她的那顆薄荷糖——含在嘴里涼絲絲的，像此刻心里涌上來的甜。她輕輕拽了拽父親的衣角，輕聲說：“爸，明天我來給您送午飯吧，多帶份冰鎮綠豆湯。”
